山林诡事第二章 鸡的汤在线免费阅读
山里的天费了些时候才冲破云霭，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干净了不少。
等到天完全亮了，我叫上少婷和兴国，准备去找村长问一些今天的安排，结果却和村长撞个正着。
“要出去的话，跟我来吧。
稀里糊涂，我们三人就这么跟着村长出了去。村长，这个把自己包裹在白布衣黑斗笠下面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把一切都藏在了他的斗笠下面。
神秘。
“正兵，这就是村长啊？少婷跟在我和兴国身后半步，声音很小。
先前我给兴国和少婷说过和村长的初遇，也和他们说过村长比较“特别，但显然二人并没有想到我说的“特别会是这样的毛骨悚然。
“嗯。
“怎么这打扮？这，到中元节了？
我怪异地看着兴国，但是还不等我去阻止走在前面的村长已经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能不尊重……他们。
说完，村长继续走着，没有再说话。而兴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没有再说什么。直到见到了孟阿婆之前我们都保持着安静。
“嫂子，还劳烦你带着这些后生。这些都是城里来的娃子，不会太久的。
当时我还不能够听懂村里人的语言，等到后来了解了也没有在意到村长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们当时不去摘那几颗野柿，不去多管闲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因为村长的嘱咐，我们几个并没有分担到什么农活，只是简单地给地里除了一下杂草便得到了休息的时间。但是就这么些许闲着的时间，彻底改变了我们余下的生命。
一片野柿林。
和孟阿婆说了一声，我们就在山上转悠，在她的视野之内。
然后我们发现了一片野柿林。
“哇哦。兴国看着那些被果子压弯了的树枝，不自主地感慨出声。
这似乎是，哦不！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见过如此多的，食物。
除了去公社交粮的时候。
“我想，这些应该，不是，公家的吧？兴国兴奋地看了我和少婷一眼，话里是什么意思已经是明白得不得了。
但不等我们有思考的时间，一个老太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
“这些树果子可吃不得，涩得很！老太拄着跟惨白的拐杖，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你们是哪门头的小崽，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这和我们昨天见到的村民很不一样，我们所见过的村民都是冷漠的，见到我们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上一眼，然后又去忙碌，连一个招呼都没有，就好像我们未曾出现过一样。
于此地，莫名的，我们都被老太的笑容侵染，感觉就像是熟络的邻家老太，只是多年未见。
“我们是避洋人来的，昨天刚到。我离老太要近些，很自然地回答了老太的问题。
“羊人？那是咋种人？不得听说过哦。不过看你们样子是外乡人呐，从哪里来啊？
“开封，我们都是开封人。
“京城啊，京城来的人怎么会到我们这么个穷地方来吃苦受罪。京城，到这里要好多地方哦。老太嘀咕着，和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碎碎念。
片刻后。
“啊，你们吃过饭没有啊，没吃过的话来我家一起吃吧。老太一边嘀咕一边朝着我们走来，一晃神就到了我的面前。
“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该吃饭啦！老太忽地就把手探到我的手上，有些冰凉。
我感受着这双手上的褶皱，沟壑之中填满了岁月，手掌上梆硬的老茧轻轻划过就在我手上划上几道红印子。
我想到了早些年逝去的祖奶奶，同样的苍老、慈祥，还有孤独。
“我有点饿了，你们呢？我回头看向兴国和少婷，询求他们的意见。
“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吧！兴国笑着，朝着我走过来，少婷则是跟在他身后。
我们跟着老太穿过野柿林，到了所老旧的房子。房子的内部结构很简陋，但是简单的桌椅还是有的，桌子上还摆着一锅热腾腾的鲜汤。
“家里没什么好的，就这点，将就着吃吧。老太从一旁拿出三副碗筷，给我们一人舀上一大碗的汤，里面还盛着几大块肉。
“哇！鸡肉！兴国大呼一声，顾不上烫人，张嘴就对着碗里的鸡腿咬了下去。金黄色的鸡皮中被撕扯开，半透明的肉汁攀附在雪白的鸡肉上，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香气。
在那个年代，别说下乡的时候，就算是在家里也不常能吃上几次鸡肉。这样满满一碗的鸡肉汤，说不诱人那是假的。
但也正是这样无比的诱人让我的心底有了些怀疑在这个绝大部分人连白米饭都吃不饱的年代，为什么还有家庭能在这样平常的日子里喝得起鸡汤？
“放心吃吧，害不了你！本来呢，是准备留着给我孙子回来吃的，可是上面来发了话，我孙子呐，不回来了。可我一个老太婆也吃不下，倒了又可惜，所以才来叫上的你们。老妇人看出了我的犹豫，笑着说道。
“你啊你！人家奶奶一片好心，看看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兴国正啃完了鸡腿，探着勺子就往锅里捞。而一旁的少婷一开始只是喝了些汤水，见状也是跟着吃了口鸡肉，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依稀只记得，口舌之欲。
……
“啊啊啊！啊唔！呜呜呜！孟阿婆指着野柿林的深处，语气很是焦灼，也有些自责。
刚才她远远地就看着我们三个往山上走，步态飘忽，看着就不对劲。但奈何她是个哑巴，只能一边呜呜啊啊地叫喊一边追着我们，等她追到林子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消失在了林子的尽头。
“好了我知道了，嫂子你先回，然后叫上阿九叔带几个有力气的小伙子上来。我先上去看看。
“啊！唔唔啊！
“放心吧，上面都是些爷爷奶奶，他们老人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说完，村长一如既往地弓着腰，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枯瘦的骨架子，和周遭的枯树融为一体。
这些都是等我醒来后村长告诉我的。后面的就是村长在老妇人家找到了吃饱喝足的我们，正沉沉睡着睡过着，被他们一路背回来也没有醒。
虽然我的心里有诸多困惑，但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强烈的困倦感让我不得不停止了与村长的对话，深深睡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傍晚。窗外的夕阳远远拉进房间，血一样的颜色，分外鲜艳。我伸出手去勾住些许，抓住了它。
我挣扎着起了床，走到了门口。
在夕阳下，我看见他们，那几个守门的人，跪伏着，像是朝拜一样把自己深深埋在地上，甚至不敢对这片夕阳瞥上一眼。
然后，我看着山的那一边，一群白袍白斗笠的人，把两个人推进了河里。
他们在杀人！
我下意识想要跑去阻止他们，可是身体的虚弱让我脚下一软，居然是和那些村人一样直接跪伏在地。
等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夕阳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了那血一样的颜色，而山的那边也已经空无一人。
“侬咋么趴仄里，亏到床上刻。先前跪伏着的村人发现了半趴在地上的我，左一个右一个从腋下把我支起来，架回了房间里。
他们还在支支吾吾地说些什么，可是我听不懂，我也不想听懂。我的脑海里始终是那两个人的影子，坠落，挥之不去。
我感觉我也跟着下去了。
